罗莎琳·萨斯曼·耶洛(RosalynSussmanYalow),一个美国出生的犹太女孩走上物理之路,并投身于核医学领域。她与合作者找出了2型糖尿病真正的病因,并受此启发创立了放射免疫分析法,这项创举使精准测量体内微量物质成为可能,后来广泛应用于医学领域。罗莎琳因此获得了年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。正如那个时代稀少的其他女科学家一样,罗莎琳的科研旅途并不平坦,但她从未放弃,不畏困难;她所追求的,是所有人中的最佳,而不仅仅是女性群体。
“望远镜带我们了解天空;显微镜为我们打开微生物世界;而放射性同位素方法论,以放射免疫分析法(RIA)为例,在科学和医学领域为人类开辟出了崭新前景。”
——罗莎琳·萨斯曼·耶洛
撰文
维罗妮卡
年冬日,罗莎琳·萨斯曼·耶洛(RosalynSussmanYalow,~)作为当年的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得主,受邀出席瑞典的颁奖晚宴。她的丈夫亚伦·耶洛(AaronYalow)作为家属一同出席,与她分坐在晚宴长桌的两侧[1]。
负责引领罗莎琳上台的是一名年轻学生,他手中的座位表写有两位耶洛博士(Dr.Yalow)。学生径直走向亚伦,自信地站在他身后,认为这位便是即将上台发言的耶洛博士。罗莎琳看到这一幕,爽朗地笑出声来。她大方地起身,缓缓走向长桌的一端。学生闹了个大红脸,在一众名流的小声哄笑中,快步走向长桌尽头,与对侧的罗莎琳汇合。罗莎琳友好地与他握手,轻声安抚不知所措的年轻学生,并跟随他走向了演讲台。
图1.年12月10日,罗莎琳·耶洛在诺贝尔颁奖晚宴上,身旁坐着瑞典国王卡尔十六世·古斯塔夫(CarlXVIGustaf)。
图源:WilliamA.BaumanandBenjaminYalow(罗莎琳之子)
这则轶事是罗莎琳·耶洛多重身份的缩影:兢兢业业的科学研究者、关心学生的导师、科学舞台上的发言人,以及两个孩子的母亲。从不受重视的女学生到名扬天下的诺奖得主,罗莎琳的科研之路崎岖坎坷。但她向来目标明确,从不向困难屈服。只要下定决心,便将全力以赴,做到尽善尽美。
她是野心勃勃的玫瑰,即使扎根于贫瘠的土壤,也要将枝桠伸至天际。
成为小学老师,还是物理学家?
罗莎琳家族中的数位女性,皆有一身“反骨”。外祖母贝尔莎(Bertha)出生于显赫的德国上流家庭,却违抗家族命令,嫁给一名商人,并随之来到美国。在贝尔莎的6个孩子当中,克拉拉(Clara)——也就是罗莎琳的母亲——是最叛逆的一个。克拉拉的聪颖、坚强与其母亲如出一辙,选择的伴侣也同样是个勤奋踏实的商人,名为西蒙·萨斯曼(SimonSussman)。
萨斯曼夫妇组成了一个典型的犹太家庭,定居于素有“东欧移民的大熔炉”之称的美国纽约城曼哈顿下东区,并在年迎来了他们的女儿罗莎琳·萨斯曼。罗莎琳执着坚定,自信且无畏,被她的兄长戏称为“蜂后”(TheQueenBee)。
虽然萨斯曼夫妇未曾读过高中,但他们的两个孩子有出众的学习天分。罗莎琳进入亨特学院(HunterCollege,现纽约城市大学)就读,这是纽约市教育系统中一所专为女子而设、学费全免的学院。她在数学和化学学科上表现出色,而在学校物理教授赫伯特·奥迪斯(HerbertN.Otis)和杜安·罗勒(DuaneRoller)的影响下,罗莎琳对物理产生了浓厚兴趣。
在20世纪30年代后期,物理学,尤其是核物理学,是时下最热门的研究领域。按照罗莎琳的话说,“似乎每一项重大实验的产出都伴随着一个诺贝尔奖。”玛丽·居里(MarieCurie,~)的自传一经问世,罗莎琳便将其奉为珍宝,认为它是“有抱负的年轻女科学家们的必读书目”。在年1月,恩利克·费米(EnricoFermi,~)在哥伦比亚大学(ColumbiaUniversity)举办了一场以核裂变为主题的学术研讨会。这引发了有关核战争的恐惧与忧虑,也同时为放射性同位素在医学研究中的应用打开了广阔空间[2]。罗莎琳参加了这场研讨会,被费米的演说深深感染,从此在内心埋下了研究放射性同位素的火种。
年是罗莎琳在亨特学院度过的最后一年,她开始谋划未来的道路。罗莎琳怀着满腔的热情,想在核物理领域继续深造,但父母希望她从实际出发,安分地当一名小学老师。毕竟在当时,一个犹太女学生想要入选不错的研究生项目并获得经济支持,好似天方夜谭。果不其然,罗莎琳申请的学校接连发来拒信。
在焦头烂额之际,亨特学院的物理学教授杰罗尔德·撒迦利亚(JerroldZacharias,~)伸出援手,将她推荐给了哥伦比亚大学内科和外科医生学院(ColumbiaUniversity’sCollegeofPhysiciansandSurgeons)的鲁道夫·舍恩海默(RudolfSchoenheimer,~)教授当秘书。罗莎琳接受了这份兼职工作,为此不得不学习速记,但也获得了旁听研究生课程的机会。年1月,罗莎琳正式从亨特学院毕业,成为该校物理学专业的首位毕业生。
年2月,伊利诺伊大学厄巴纳-香槟分校(UniversityofIllinoisatUrbana-Champaign,UIUC)物理系向罗莎琳伸出了橄榄枝,愿意为她免除学费,并提供每月70美元的助教薪资。罗莎琳喜出望外,这是她申请的学校中最具声望的一所。她快乐地撕掉了速记本,在当年9月正式步入物理学殿堂。罗莎琳始终认为,是第二次世界大战致使大量男性劳动力应征入伍,才让她获得了宝贵的求学机会。但当时美国尚未正式加入战争,她也是工学院名教职工中唯一的女性。事实上,罗莎琳是该院自年以来的首位女性成员。
踏上核医学之路
在入学首日,罗莎琳与同班同学亚伦·耶洛相识。同样出身于犹太家庭的他们逐渐彼此吸引,并在两年后缔结了婚姻。由于亨特学院在年9月才开设物理学课程,与班里同学相比,罗莎琳的物理基础较为薄弱,她不得不加倍努力以弥补差距。在入学前的夏天,罗莎琳专程前往纽约大学(NewYorkUniversity)学习了两门物理学暑期课程。在入学第一年,除三门研究生课程外,罗莎琳额外旁听了两门本科生课程,还为做好助教工作而专程观摩一位明星讲师的课堂。
图2.20世纪40年代的罗莎琳·耶洛和亚伦·耶洛。
图源:BenjaminYalow(罗莎琳之子)
即使日程繁忙,罗莎琳依旧表现优异:她的两门课程拿到全A,另一门光学课程的理论部分拿了A,而实验部分拿到A-。但物理系主任却对此表示:“这个A-证明了女性不能胜任实验工作。”骄傲的罗莎琳没有放在心上,依旧执着坚定地追求物理学真理。她夜以继日地在实验室里沉迷研究,学习制作及使用测量放射性物质的仪器。年,她获得硕士学位;不到三年,年2月她获得核物理博士学位,比其他同学提早了一整个学期。
当年UIUC录取罗莎琳的前提条件,便是不负责提供毕业后的教职[3]。罗莎琳毕业时,二战仍未结束,没有大学愿意给一名犹太女性提供教职。她回到纽约市,在联邦电信实验室(FederalTele